Chen的旅行笔记: 一个奥地利朋友的中文情结

Andi叹了一口气，很苦恼的说：“我以为孔子学院教的是tranditional Chinese（传统中文），结果他们教的是simpfied Chinese（简体中文），我好失望啊。

上篇说到去维也纳的Metro Kinokulturhaus电影院看一部上世纪40年代的老电影。话说这么小众的活动我们作为德文盲是怎么找到的呢。其实是应一个在孔子学院学中文的奥地利朋友Andi的邀约而去的。

在认识Andi之前我就听说过他。某天Tim回来告诉我说，他们系有个学生在孔子学院学中文。我一听就来劲了。要知道“孔子学院学中文的‘外国人’”这种生物，我从来只听过没见过。在美国时其实隔壁诺诚也有孔子学院，只是那会儿实验室的同事里就没碰上去学中文的，在大学的话也许碰上的几率会高一些。

后来我有次去物理系做实验，刚好Andi也在做实验，Tim就介绍我们认识了。我问Andi怎么会对学中文感兴趣，他说，他一直特别喜欢中国的象形文字，觉得很有意思。然后他叹了一口气，很苦恼的说：“我以为孔子学院教的是tranditional Chinese（传统中文），结果他们教的是simpfied Chinese（简体中文），我好失望啊。”

我一听就乐了。我说这个问题我刚好有不同的感想也，你想听吗。他点点头。于是我上网找了下面这个图给他看

我说，真正的传统中文其实有许多种，最早的是这种在龟壳上像一幅画的，然后数千年演变了许多次才变成现在这样。Andi你所说的传统中文，其实只是相对大陆用的简体字来说的，台湾香港用的比简体字传统那么一点儿的字体，比起几千年文字演变史来说，其实也挺新的。

我还说，虽然我也常抱怨近代焚书坑儒的蠢事没少干，但对于简化汉字，我是完全支持的。为什么？很简单，繁字体简体字摆在我面前，让我选一个学，我是万万不会学繁体字的。简体字已经就够难学的了。中文不比英文那种字母文字，怎么念基本就怎么写。中文从说到写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鸿沟，所以对好多外国人来说，学说中文易，学写中文难。对中国人也是这样，尤其是考虑到建国时中国文盲的比例，简化汉字对普及教育是有大功劳的。

还有一点，虽然我没正儿八经学过繁体字，让我写是写不出来的，但是阅读却完全没有障碍。所以我觉得这就代表着简化的成功。就像MS Office出新版程序的时候，对旧文件都是向下兼容，可以打开的。

其实很少和人讨论这个问题，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是在某年美国电镜年会，我们合作的电镜公司组织用户开反馈讨论会，然后请用户吃饭。饭桌上我对面坐的是一个法国人和一个来自ASU的中国博后。不知怎的法国人提起繁体字简体字的话题，问我有没觉得简体字不好。我有点惊讶，说我没觉得阿，文字只是一个工具，简化了更好用呀。这时候对面的中国博后摇摇头说：nonono，这是对传统的破坏，不利于文化传承。和他两都不熟，说到那就有点冷场了，所以没接着这个问题讨论下去。

后来我挺好奇的，想知道认为简体字破坏了文化传承的人是什么想法，于是上网搜了一下。除了泛泛而谈传统文化传承的论点外，最站得住脚的论据大概是说当年简化汉字的过程很暴力，完全不考虑美学，简体字很多都“站”不住，很难看，尤其是对书法来说。我对书法没研究，不发表意见。不过我就想啊，学书法的还是可以写繁体字的呀，甚至小篆大篆甲骨文。只是简化而已，又不是挖了个坑埋了。

《说文解字·叙》里有一段说到小篆的来源：“七国文字异形，秦初兼天下，丞相李斯，乃奏同之，罢其不与秦文合者。斯作仓颉篇，中车府命赵高作爰历篇，太史令胡毋敬，作博学篇，皆取史籀大篆，或颇省改，所谓小篆者也。” 其中“或颇省改”说的就是从大篆到小篆的简化。邓散木在《篆刻学》里对“或颇省改”的注解是：“省者，省其繁重，改者，改其怪奇”。

文化要传承，文化也要发展。只是因为某样东西是“传统文化”就认为它不能改变的话，那我们老祖宗那些奇葩的文化怎么办，三妻四妾三从四德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，谁爱要谁捡起吧，慢走不送。

话说回来，Andi同学学了一年的中文，打算明年初到中国实地考察一番，检验一下成果。其实他更想在中国工作一段时间，只是他女朋友在维也纳工作，怕是迁徙困难。那天去看电影的还有Andi在孔子学院的一个女生同学Agnes，她倒是更可能去北京工作一年。以Andi看电影还要拍个照和女朋友证明他没有和Agnes坐在一起的乖孩子样来看，我看他的长期工作计划玄。

这两天北京不是雾霾吗，我问Andi计划是不是有变。毕竟呼吸难受不说，什么美景也看不见呀。Andi说，“机票都买了，去！” 我想这种雾霾还要去北京的，那必然是真爱呀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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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en的旅行笔记

2015-12-03

一个奥地利朋友的中文情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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